《菊与刀》第八章 洗刷污名

总结:

洗刷污名实际上就是对“名声的义理”。名声的义理包含:

  • 恩仇分明,以先清自身名誉为第一要义。
  • 忍受天灾与生理上的疼痛
  • 生活与身份适应
  • 专业技能评判与名声挂钩

我个人理解更像是日本人的孤傲式自尊,饱含一种在精神上战胜折磨与苦难的一种体现。

名声的义理综述

其实看过前面的章节对文章的第一段话提到(名声)不属于“恩的范围”,相当好理解。

「“对名声的义理”,就是使名声不受玷污的义务。这由一系列德行构成——其中一些在西欧人看来互相矛盾,但对日本人来说则是完全统一的,因为这类义务不是接受利益而必须回报,不属于“恩的范围”,不涉及往日受恩于别人的问题,而是保持自身名誉的行为。」

第一段最后一句话,理解了前面义理“最难承受”章节,不只是自己懂了,实际上应该是承认及肯定了作者的回答,作者的观点已经让我们很是信服了。

「对于“名声的义理”,还要求消除毁谤或侮辱,因为毁谤会玷污名誉,必须洗雪,必要时也许要对毁谤者进行报复,甚或自己自杀。在这两个极端之间可以有多种方针,但绝不能淡然置之,那只是妥协行为。」

文章第三段两句话很话解释了我们不理解日本人这种报恩又报仇的矛盾行为

「在日本就可以,一个正派的人对恩惠和侮辱都同样感受强烈。无论哪种都要回报是美德行为。他们不像我们那样,把两者区别开来,一种称之为侵犯,另一种称之为非侵犯。在他看来,只有“义理”范围之外的行为才能称作侵犯。只要是遵守“义理”,洗刷污名,就绝不能说他犯了侵犯之罪,他只不过是算清旧账。」

此外,作者还讲述了“名声的义理”还含有对天灾、人生理的疼痛的自我克制忍受,生活与身份相适应的各安其分,这种行为也是自尊的一种体现。

生活与身份相适应

作者用德川时代农民只能给孩子买布娃娃举例,在美国承认一部分原因是收入差异造成的,有钱就去买更好的布偶,而在日本则会令人疑惑。

只能说对阶级差别不自卑不羞愧也是一种自尊体现。

「生在十八世纪法国的托克维尔,尽管对平等主义的美国慷慨好评,但他仍对贵族生活知之甚深,且十分钟情。认为美国虽有其美德,却缺少真正的尊严。他说:“真正的尊严在于各安其分,不卑不亢,自王子以至农夫,皆可以此自许。”托克维尔一定能理解日本人的态度,即认为阶级差别本身并不会令人感到羞耻。」

社会存在竞争又尽量避免竞争

「这种敏感在与人竞争而失败时尤为显著。比如,就业时被他人挤了位子,或者本人在考试中失败了。失败者就会因失败而“蒙羞”。这种羞耻感有时会成为发奋的强烈动力,但在其他人身上则变成危险的沮丧。他或者丧失自信心,忧郁不振,或者怒发冲冠,或者兼而有之。他的努力于是受到挫折。」

尽可能把控各安其分的手段:

  • 从学生时期,开始极力缩小竞争范围
  • 中介代理人,和如家庭矛盾调和人那种差不多
  • 制定各种各样的礼节,以礼节作为一种缓冲

这些目的其实本质上还是对身份的适应,即使竞争失败也要找到能够自洽的观念吧。

对诽谤的敏感,对洗刷污名的执着

「美国人不应当因日本人彬彬有礼而低估他们对诽谤的敏感。美国人轻率评论他人,视之不过游戏。我们很难认识,一个轻微的品评在日本人中间引发的严重后果。」

作者例举了青年时期的牧野义雄身无分文想去美国遭传教士微笑式否定的事例,其中牧野义雄在自传中写道:“我总坚信:世界上最大的犯罪就是对人‘不诚’,而嘲讽则是最‘不诚’的”。而这句话也正好能说明日本人对“低估与诽谤”的敏感。

「“根据实际情况,我甚至能够原谅杀人犯。但对嘲笑,则没有可原谅的余地。”既然“原谅”不是对嘲笑的正确态度,那么唯一的反应就只有报仇。牧野来到了美国,也就洗刷了污名。在遭到侮辱或失败的情况下,“复仇”作为“好事”,在日本传统中占有很高的位置。」

作者的这句话也正应了对洗刷污名的执着。

从历史故事看复仇美德

故事一:四十七个武士不择手段、众叛亲离去精密策划向杀死他们效忠的藩主复仇的故事

故事二:两位大名家臣猜错名刀打造者感受到侮辱决定矢志刺杀另一位猜对的家臣来实现名声义理。

作者总结非常好,反正我看故事二觉得日本人有些不可理喻,猜对的家臣本身也没犯什么错,其实也有点变相借刀杀人的意思。

「从历史故事中可以看到两个主题:一个是有错误者向正确者进行报复;另一个是凡受辱必报复,即使对方是自己的主君。这两个主题在日本文学作品中很常见,情节也多种多样。」

复仇由攻击性转向自卫性

直接攻击的复仇行为在缺乏法律时代的明治维新前,到了近代,由于法律秩序完善及经济互有分工依赖的难度,复仇开始变得隐秘性,例如:主人暗藏粪便于珍馐,以飨仇敌。

以自杀方式洗刷污名

自杀作为某人争取获胜的最后方式

「现代日本人施之于自身的最极端的攻击行为就是自杀。按照他们的信条是,用适当的方法自杀,可以洗刷污名并赢得身后好评。美国人谴责自杀,认为它只不过是屈服于绝望而自我毁灭。日本人则尊重自杀,认为它可以是一种光荣的、有意义的行为。在一定场合,从“对名声的义理”来说,自杀是最体面的办法。」

「德川时代有个著名故事,说的是幕府有一位年高位重的将军顾问,曾经在其他顾问官和将军面前,当众袒腹抽刀,准备切腹。这种威胁手段奏效了,他推荐的人继承了将军职位。他达到了目的,也没有自杀。用西方语言来说,这位监护人是在用“切腹”威胁反对派。在现代,这种抗议性的自杀行为已不是谈判手段而是为主义殉身,其出现多半是所提主张未被采纳,或反对某些已签字的协议(如《伦敦海军裁军条约》)以求留名史册。在这种场合,只有真的自杀才能影响舆论,不是摆摆架势进行威胁就能够奏效的。」

为了实现“名誉”的现实主义

日本对战胜国几乎难以置信的友好,而这个民族在前不久又在整个太平洋区拼死作战,所以不可思议。但这个民族的本性确实没变,以“日本方式”作出的自然反应。作者通过洗刷污名的义理解读“友好态度”是日本维护战败后名誉的一种方式。

作者也否定掉了战败后日本“乐不思蜀”的想法,原因是日本人绝不欣赏消沉,“从倦怠中唤醒自己”是日本号召改善生活的常用口号。如果将来大国之间和平,日本也是能够走上自尊自重的道路。

日本人持久不变的目标是名誉,手段也会根据当前实际情况取舍,作者并给出了几个例子:

  • 英国军舰炮轰鹿儿岛,凶悍好战的日本人反而寻求友谊(打不过就加入)
  • 西欧各国组织军舰击毁对长州藩要塞,日本人的态度同上(胯下之辱+师夷长技以制夷)

作者在日本迅速”投敌以求友好“方面也给出作者这方的屈辱求和的道德判断,以日本人看来这只是形式上的转变,意识形态还在那里,没有变过。

最后作者额外提了一嘴“武士道”不像完全出自于义理,它只是评论家的灵感。在日本人看来,只要在自己那个圈子里受到尊敬就是充分的回报,而“不懂义理者”仍然是受其同伴藐视和厌恶的“卑鄙的人”。